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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inwe决定再婚时,Feanaro的心理活动(旧文选段) (粗体高能)

第一人称

选自《旧灯,铁锈红》(我的以前没人告诉你们的故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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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闻新人笑,那闻旧人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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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是父亲真正决定——那件事的时候,我也从没有跟他争吵过。那时候我是个少年,说小也不小了。我只是在有一天晚上,小心翼翼地用话去试探我的父亲,我想知道那件事是不是还有挽回的可能,如果父亲犹豫一下或者怎么样,那也是一点小小的希望呀。可是父亲根本不觉得我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...其实可以说在我心里,那反应是很激烈。他以为我并不在意,可是我怎么会不在意呢?也许我太过收敛了,因为我甚至连一点悲痛的语气都不敢显露出来——如果父亲问我,为什么你不为我的婚姻而开心,我该怎么回答呢?

我想起我小时候和父亲说过的,蜡烛与灯的那件事。我最后又小心地问了他一句,父亲觉得点上许多蜡烛头一定比一盏灯更好吗?他笑着说,那点上许多灯岂不是能够更明亮——他看起来开心得很,眼中充满期待。

这一回,我不敢再重复我小时候的那个答案。我知道,父亲不会改变他的主意了。


(那会儿,我感觉被一种冰冷的力量包围了。一切都在往下沉。有一个生锈的钩子一样的东西穿进了我心里,并且狠狠地搅动了几下——那不是一根钢针,如果有钢针戳进一个人的心,哪怕是一把钢针,那痛彻的感觉只怕还要好一些,我愿意受。哪怕要它们针针见血,把我穿透了,让温热的血液从我心里或口中吐出来,流干了,我也愿意。那样鲜红色——或暗红的颜色,至少也是暖的颜色啊,不是我心里仅有的那几样冷色了,只怕我看到还会有些许的心安呢!

可是那个钩子是钝的,它故意吝啬它的力量——它不愿一下撕碎我的心,却一直挂在那里,嵌进去。它让我总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很重的东西,总喘不过气来。那个生锈的钩子就那样一直卡在我心里的某个位置,还有那些铁锈!铁锈是蓬松的东西,它们一直吸着我的血。它们倒是一点不顾我,一点不怜惜我,仿佛永远不满足,要把那热的液体吸饱了才好。它们吸去了那热的液体,我却感觉到冷了。

我想,你们有了那可爱的温热的东西来喝,给我一点也好啊,难道这些血本来不是从我身上来的吗?可是它们不听——真是可恨的家伙啊,怎么样都吸不够,连那一点可笑的仁慈都不愿给。它们蘸满了我的血,让铁锈的碎屑都进到我的血液里了。铁锈吸了血还会长大的,它们顽强地占据了一块地方。后来,我常常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什么东西,那就是铁锈所在的地方。

至于那个钩子呢,它经常沉沉地往下坠一下,提醒我,那里有一个洞,洞里有一个钩子,轻易取不出来,如果一定想把它取出来,要把那一颗心撕扯得认不出从前的模样呢!要我流血,要那些铁锈吸我的血,我能愿意,让我的心变得看不出从前的模样,我却不愿意了。

埃尔达死后,是有灵魂的么?Este夫人说是有的。

灵魂有没有意识,能不能看得见东西?Este没有告诉我。

可是假如说能看得见,而我的心又不是从前的模样,那么我那死去的母亲不是不能认得我了吗?如果埃尔达死后真有灵魂,灵魂又能看见东西的话,那我怎能随随便便改变我的心呢。父亲的心已经不像从前了,另外的东西也多有改变,我就更不能改变我的心了——如果母亲的灵魂有一天回了我们这个生者的世界来看,总不能叫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摸索啊,总不能让她觉得举目无亲,没有人记得她,连她名字的读音都不得以保存。那她也许更不会想要活过来了。

总得有一样东西让她觉得还是没有变过,与当年一模一样。

于是就只好让钩子一直在那里了。我说不清楚它是不是成了我的一部分。我本来是不愿意它在那儿的,然而后来却终于没有办法。

我不想它成为我的一部分,但是它想。

在后来的日子里,它常常让我心酸不已,让我怏怏不乐,让我感觉到那一种不知名的钝的痛,我常常把手按在那个地方。就算我成了家,有了孩子后也仍然是这样。有些时候它也发一发它的仁慈——偶尔地。它会有小小的那么一段时间不动。那些时候我的心就轻松些了,那通常就是我开心的时候。可是,可笑啊,它不一会儿又会提醒我,不要忘了我身体里还有它那么一块东西。)

听了父亲说出那句话,仿佛有血块塞住了我的喉咙,让我说不出话来。这让我可怎么办呢。可我还是拥抱父亲,俯身亲吻他的手跟他告别,并且说,谨听父亲的教训,父亲说得很对。当然,这一切都是极其合乎礼节的,我在礼节的方面,一向是不敢有什么差错。我去见我的父亲时候行礼,离开他时也这么做。我不敢对我的父亲有怨恨,我只是心里难受而已——这样一来,就算母亲有一天得到足够的能量,或是自己想要活过来,也再不可能了。

那一刻,我也知道了我和我的母亲在父亲心中是那一盏旧灯罢了。

然后我离开他的房间。当我推开门的那一下,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,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——这是悲凉而无可奈何的事啊。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。我试图沿着那条走廊回到我自己的房间去,可是我又拿衣袖把眼泪擦干,折回去到父亲那儿。

我微笑着面对他,说,北方的地图缺失甚多,我一直想要把它填满,现在天气暖和起来了,北方也不再那么冷,父亲能不能允许我去做那样一次旅行呢,如果错过了这个时间,只怕要再等一年。父亲说,好啊,这有什么不行的。我于是跪下去亲了亲他的手,那Feanaro就跟父亲告别,我在路上一定每天想念父亲。然后我又起身慢慢地走出去。

我快要碰到门的时候,父亲叫我,他说“我记得你以前叫自己Curufinwe的,我和其他人也是这样。”我说“我怕忘记那个名字。”回答那句话的时候我没有看父亲的表情,我想应该没有什么表情吧,因为他接下来说“你出门的时候要多多写信回来。”我恭恭敬敬地说,我一定照做父亲的吩咐。他温柔地对我笑了,我父亲笑起来很和蔼,但是那一刻我的心在流血,我的身体里面每一处都在流血,但表面是没有伤口的。他拉过我的手去,轻轻拍抚了两下我的手背,说,我放心我的Feanaro, 只是出门在外要懂得照顾自己,要多多写信回来。我对他微笑,父亲刚才才吩咐过这话,我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呢。

父亲也对我笑说,我不是怕你忘了吗。

那会儿,我觉得也许父亲还是爱我的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,我们都相依为命,何至于不念一点旧情。你们次生子女应该也有那种用了很久的东西——一个笔筒,一个笔记本之类的东西。或者窗户上盘绕的藤蔓,或是门口的一些石子。就算是这些无情的东西,用的时间长了也至少会用出些感情来。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,是自己的儿子,是自己已逝去的结发妻子的唯一的血脉。

父亲就算要在房间里填满新的光亮,又何至于将那盏旧灯扔到窗子外。旧的灯,就算光亮不比往前,也可以擦擦干净,好好地放在那里,在屋子里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。这就已经足够了。用旧了的灯,还能奢求什么呢?

我一直无比珍爱我的父亲,并且希望他得到快乐。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陷入了一种困惑,因为我不知道所谓的快乐到底是什么意思。我不像我父亲,我认为所有的快乐都是要经历痛苦才能得到的,如果不曾经历痛苦就得到,那么就只是感官的刺激而已。那么,他那“新的生活”的快乐呢?或许是我经历痛苦换来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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